待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我才走到弟弟面前,輕聲呼喚:「弟弟,是我,你哥哥林殤影。」
弟弟聽後,慘淡無色的眸子登時亮起一縷希望之火,但隨即又如冷水淋火一般,轉眼間就熄滅了
。
果然…這起不了什麼作用。
弟弟的心早已沉到腳底,要是這麼容易就把它拉上來的話,那麼陳錦誠早就成功了。
初次嘗試到失敗非但沒有使我感到氣餒,反卻激起我心裡潛藏的鬥志—誓要把弟弟喚靜。
我默然走到書桌前,打開收藏櫃,取出一部藏匿已久的攝影機。
我在選單中按了「追溯回憶」的按鈕,然後選取最近一次的攝影記錄。
那是三個月前,我、和弟弟、女友、陳錦誠在家裡閑著無事,為了消磨時間而攝製的。
我悵然看著錄影機上「共同回憶」的字眼,內心像極一個被束綁的人,猛烈掙扎。
握住攝影機的手不斷顫抖著,手指時而貼近「確定」按鈕,時而又退縮回來。
手指上的汗珠也滴落攝影機的屏幕上,將之化成一點點的水沬。
按下去?還是不按下去?
若是按下去,我又要承受過去的傷痛,不過有很大機會可以救回弟弟。
不按下去的話,弟弟不會醒來,時間一長,更可能患上嚴重的精神病,永遠也不會醒來。
不,為了讓弟弟醒來,我要按下去﹗
我猶豫一會,終於痛下決心,毅然按下「確定」按鈕。
三個月前的共同回憶就此在攝影機裡展現﹗
屏幕漸漸閃現出彩色的畫面。
首先出現屏幕的是兩男一女,一個溫文雅俊的男子躺在沙發上,手裡還摟住一個嬌美的女子。
而另一個男人則坐在地上,怡然自得地打著打玩,津津有味地含著一根棒棒糖。
看到這裡,這兩男一女不用說就知道是我、弟弟和我的女友林愛紗﹗
是林愛紗﹗
我慘然變色,忍不住放大了愛紗嬌媚的臉頰。
從鏡頭裡可以看到她笑得很甜,明媚閃亮的眸子宛如一顆潛伏在漆黑夜空中悄然閃耀的繁星,她
對著鏡頭嫣然一笑。
我的心頓時震動起來,在這一瞬間,我有種很奇幻的感覺:攝像中的她仿佛打破了時空的阻隔,正
對著現實中的我嫣笑一般。
這怎麼可能?別玩弄我了,嘿…
我自嘲一笑,搖搖頭,不再胡思亂想,把鏡頭中的她縮回正常比例。
在攝像中…
我一手握住游戲機手柄,一手輕撫著愛紗白滑的大腿,笑道:「阿弟,你也太不擠了吧?每次玩拳
皇都輸給我。」
向東撇了撇嘴,吐出嘴裡的棒棒糖,不屑道:「哼,再來﹗我就不相信今次不能將你打敗﹗」
「好啊。」我笑著點頭。
「等等…」躺在我懷裡的愛紗突然站了起來,走向廚房。
向東見狀,也跟著進去。
「咦…你們搞什麼鬼啊?」我大奇。
只見鏡頭緩緩向著廚房推進,顯然提著攝影機的陳錦誠也跟了進去。
忽然,整個大廳失去了燈光,變得一片黑暗,是伸手也見不到五指的那種。
「你們…不會是想給我一個驚喜吧?」我笑問。
話音剛消,黑暗無光的大廳赫然閃動幾道光芒,有綠色、黃色、紅色。
「不是真的吧?﹗」我禁不住放下手柄,走上前。
眼前撇然一亮,大廳恢復了光亮亮的色芒,炳然可見。
這下,我終於看清了留給我的驚喜是什麼了﹗
是生日蛋糕﹗
只見我弟弟和愛紗笑盈盈地棒著一個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上佈滿茂密的黑森林,中央是一大片奶油,上頭還站著兩個小巧的人仔,一男一女。
男的穿著禮服,風度翩翩。
女的穿著婚紗,嫣然淺笑。
兩個人仔看起來非常渺小,但他們眼中的堅定信念卻是無比強大。
忘了一提的是,兩個人仔合力地握住一塊足足有他們體積兩、三倍的膠片,上面寫著:「林殤影,
願真正的快樂擁抱著你,在這屬於你的特別一天,祝你生日快樂!」
我見狀,不禁驚喜交集,張開雙臂,摟住了弟弟和愛紗,感激地道:「謝謝你們,我都忘了今天是
我的生日…」
「哥,你真健忘,怎可以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弟弟先是輕啐一聲,後而祝福道:「不管怎樣也
好,希望你這次生日過得充實愉快﹗」
「殤影,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希望你會喜歡。」陳錦誠伸出手,遞給我一份禮物。
「謝謝。」接過禮物後,我珍重地將它收進櫃裡。
「呵呵…不用藏得如此隱匿,我想…你隨時都會用得著它。」陳錦誠奸笑道。
「隨時都會用得著,那是什麼啊?」聽後,我的好奇心不禁膨脤得更加厲害了。
「社蕾斯至尊超薄貼身安全套﹗我想你平時出街會用得上它。」陳錦誠又是一笑。
「呃…」我無言以對,望了望愛紗,她臉上泛起一片令人陶醉的紅潮,更顯得她瑰麗動人。
「哥,你真過份﹗這個蛋糕是愛紗姐姐親手做的,你怎可以埋沒了她的功勞?」弟弟拉了拉我的
衣角,不滿地罵道。
「抱歉。」我凝視著愛紗,真誠地道:「謝謝你,謝謝你為我付出的一切。因為你的出現,令我灰
淡無光的人生透出了一絲希望的曙光,把我無色的生命填滿了色彩。我很欣慶,你在我最無助的
時侯出現了,把迷失在茫然困境的我拉出來。愛紗,我愛你。我願意以我餘生的時間來彌補你對
我的愛助。即使以生命作為代價,也要把你關進我的爭鬥歲月。」
愛紗一聽,明媚的雙眸輕閉一下,睬開時合出一行感慟的情淚。
她沒有用言語來回應,而是直接用行動來表示—嫩唇微微蹶起。
看到這裡,我若不知所措的話,就是不解風情的傻瓜了﹗
我一把摟住她的俏腰,朝著她嬌嫩欲滴的唇瓣輕輕一吻,然後退首,目不轉晴地看著她。
愛紗正用一種幽怨的目光看著我,似乎在責怪我只吻她一口。
我微微一笑,埋首深吻下去。
我伸出舌,探入她香液滿溢的壇口裡。
我敏銳的舌尖靜靜地探測著,接著向前一伸,與愛紗柔滑的舌交纏相擁。
我不斷地挑動她敏感的舌邊,使其分泌出更多的香甜津液。
這一吻,天長地久、深如海廣,讓身為旁人的陳錦誠也感到一絲不耐煩,嚷道:「他們還要吻多久
啊。」
「我記得在典型的愛情動作片中,一般男女主角相吻後,通常都會作出一些我們不應該看的舉動
,嘩……」弟弟驚叫出聲,眼睜睜地看著我抱著愛紗衝進房裡。
攝影中的鏡頭也寸步不離,一起跟著我走進房裡。
「我靠﹗你跟著我進來幹嘛﹗」我大窘,向著鏡頭用力一拍。
接著,什麼都看不到了。
畫面黑白一片,停止了播放,顯然攝像已經結束了。
愛紗…
我看見了過去的我和愛紗…
那時侯我…
一點點淚水遂漸在我眼眶積聚起來,我抬起首,讓眶裡的淚水倒灌而退,緊咬上唇,顫抖的雙手
因激動而互相握著,倒抽一口冷氣,強制性讓心情迅速回復平常。
沒事的…我撐得過去﹗
我暗念著,轉而望向面如死灰的弟弟。
只見他低下頭,全身顫動起來,顫動之勢使腳邊的血水都飛濺過來,有一點沾上了我的臉。
這是心理治療法開始見效的跡象。
其實,所謂的心理治療法只是我在幾個月前從一本心理學的書學習而來的,記得心理治療法有一
章節是特別針對剛剛死了親人、陷入了精神崩潰狀態的病人。
它說,要把病人喚醒,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以一些悅目娛心的回憶片段引起他的注意,讓陷入困境
的他在潛意識回憶起來,引發共嗚,從而使他清醒起來。
所以我照做了,我將攝影機放在弟弟面前,並播放以前的快樂片段,吸引他的注意。
現在該是他清醒的時侯了。
我相信,不出十秒他的意識就會由「昏迷」變回「清醒」。
「十、九、八、七、六、五…」我暗自倒數著。
「四、三…」結果比我想像中的更快,才數到「三」,弟弟已然恢復了昔日的神色。
太好了,心理治療法真的成功了﹗
他緩緩抬首,淚光粼粼的雙眼再也沒有先前的死沈,他的目光四處瞄動,最後定格在我身上。
「哥哥,你…嗚嗚…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嗚咽,我們的父母…被喪屍咬死了…我殺了我的媽媽
,嗚…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辦?」他顫抖沙啞的聲音充滿驚喜,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在這裡。
看見弟弟回復正常,我心中大喜,激動地緊住他的雙手,道:「別再自責了…這根本就不是你能控
制的。現在…我們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盡可能地活下去,不負他們所望。這樣,他們在天之靈
也會感到一絲欣慰吧。」
「嗯。」弟弟點了點頭,把頭挨在我的肩上。
「現在,就讓我們於這個充斥罪惡的世界墮落,用仇恨去滅殺一些對我們不利的敵人,讓黑暗成
為我們的生存之望……」我默默地念著背離道德的黑暗經語。
我像是分甘同味一般,將自己心裡的黑暗欲望傳染給弟弟,唯有這樣做,才能取代弟弟早已崩解
的生存執念,並使他更加積極地求生下去。
「就讓我們一同行走在黑暗之道上…」
黑暗背德的經語在死冷的房裡環繞徘徊,久久不能散去…… |